袁自来:喝茶
“进来喝茶”。每次经过老万办公室门口时,都会传来这句声音,有时不忙的话,也会走进去坐在他办公桌对面沙发上,喝着他沏的茶,陪他砍大山,叙往事,到也其乐无穷。
老万和我住家是一个乡镇,小我两岁,高中同校不同届,认识早,十多年前就在同一幢办公楼上班,天天见面,加之同乡关系,故接触多,算很熟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他高考落榜后第二年,参加县里组织的招干考试,进入机关工作。他人很勤快,脑子灵活,干事负责,应该算得上能力较强的。可能运气不太好,加之学历原因,几次晋升机会都是擦肩而过,目前只是个享受副科待遇的正股级干部。
前年春,县行政中心启用后,新成立一个副科级事业单位,即县会议管理所,老万被选调过来,任会场股股长,光杆司令,领导和办事员都是他,主要负责五个大小不等会议室的相关会务工作,具体任务就是协助各个会议主办单位,做好会场布置和后勤服务保障,包括会标悬挂,席卡摆放,会议签到,材料分发,督促环境卫生及茶水供应等。他到也是兢兢业业,基本没出差错,要不是去年底撤县设市,他肯定还会继续在这个岗位干到后年退休,说不定组织上还会在考虑职级并行时,照顾他解决个二级主任科员,因为他任非领导副科级都快十年了。
去年十二月份,上级批准我县撤县设市,周五召开领导干部会议,宣布首任市委书记及市长人选,会议不长,开的也比较顺利,谁都想不到在当晚本地电视新闻中,有眼尖的人发现会标是“全县领导干部大会”,按说己撤县设市了,应是“全市领导干部大会”,一字之差,两个时代!很快领导知道了,找到会议管理所所长,问是怎么回事,所长一头雾水,立即打电话给老万,问是什么情况,老万一听,知道不妙,整个人一下瘫坐在家沙发上,连说三声,“完了,完了,完了”。
原来在这一年多的会务中,老万发现每次会标都是主办单位出钱,委托会议管理所统一找广告公司承做,所里安排老万来负责联系办理,每个会标做好后,也就只用那么一、二个小时,会议一结束,撒下丢进垃圾桶,感到太浪费了。从这起,细心的他,在每次会后,自己动手将撤下的会标登记名称并叠好,与按排序收集的主席台领导席卡和台下按口归类的单位席卡,一并放进专门的贮物间里,整齐摆放。这个贮物间的门,只有老万一人有钥匙,其他人进出不了。
老万通过观察发现,部门一些单项工作的会议,如调度会、分析会、推进会、汇报会等,一年多次,甚至一、二个月就要开一次,还有的会如领导干部会、中心组学习会、党课报告会、廉政警示教育会等,年年都要重复召开,这些会一般都不要带上年份,又不需要冠上县名,大多是以“全县”或“县”开头,会标完全可以重复用。老万心思一歪,认为反正大家也不太注意,何不用这个机会发点小财?于是同样的会,做一次会标多次用,主办单位则按次支付费用,这“省”出来的钱,装进腰包,数额都不大,有的单位会少,更不当回事,近两年加起来也就不足万元。
会议管理所将了解的上述情况,如实向纪委监委汇报,纪委监委经初核后决定立案调查,老万被请去“喝茶”了。由于案情简单,事实清楚,老万也态度端正,积极配合,主动承认错误,全额退回违纪所得,最后背了个党内严重警告,行政降级处分,调整了工作岗位,不再承担任何具体事情,办公室去的也不多了,等于是在家听候退休。
这几个月,一直没想好怎么联系他,中间发去过信息安慰安慰,感觉他情绪不太好,加之前段时间高温炎热,我又刚退休,也需要一段时间调整适应,心想待天气转凉后,适时找机会再来开导开导他。
哪天我来约老万喝茶,老乡间释怀聊聊,做做思想工作,相信他会将这事看开、放下。过往都是烟云,一定会随风散去,保重好自己,才是最重要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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